少主竟然连这些小事都放在心上,这份恩重堪称体贴入微,关怀备至,自己如何还需自疑?
董袭好好梳洗了一通,只觉得身体轻松上了许多,拿起近侍送来的衣袍一看,尺寸赫然正是自己的,更是感动不已。
这也不怪董袭容易感动,这年头,刘秀握个手都能被称赞为礼贤下士。
刘封这一套解衣推食,怎么也得是个高祖级别,比光武可还要高上一档。
董袭穿戴整齐之后,准备前往正堂等候。
却不想,董袭刚打开院门,却看见一个少年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外。
董袭定睛一看,此少年不是别人,正是刘封。
只见刘封悠悠问道:“董壮士,封所送来的衣物是否合身?若是有异,可当遣人来改。”
董袭顿时大惊,赶忙就想要下拜。
刘封眼疾手快,立刻上前托住董袭,口中喊道:“董壮士。”
刘封的力气已经算得上大了,可架不住董袭力量更大。况且董袭行礼的决心又坚定,竟不想把想来托他的刘封给带了个踉跄,单膝触地。
董袭整个人都懵了。
他明明是有感少主恩遇,真心拜谢,怎么就把事情给搞砸了呢。
董袭愣在当场,只觉得四肢僵硬,空有一身力气,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。
心中满是悔恨,甚至生出了死意。
后世人可能理解不了董袭现在的心态。
东汉末年,承接秦汉时期人们重义轻生的理念,与声名相比,性命简直不值一提。
刘封身份乃是一州方伯的嫡长子,对他解衣推食,恩遇有加,可他却害的如此贵人狼狈不堪,膝盖触地,这对于刘封来说,无疑是极其丢人的,而对于董袭来说,说一句恩将仇报都不为过的。
哪怕董袭是无心之失,那又如何?
“董壮士当真好力气,想必昔年楚汉相争,彭越英布也不过如此吧。”
突然,董袭的耳朵里响起了刘封温润如玉的声音。
董袭一时之间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,却看见刘封自己缓缓起身,随意的拍了拍膝上尘土,对他赞不绝口道:“封虽年少,却也有几分气力,今日得遇董壮士,始知天下猛士之力如何也。”
说着,刘封握住了董袭的手,一边絮絮叨叨道:“董壮士不知,我弓马老师青州太史慈,我叔父常山赵云,我亲将琅琊徐盛、东郡潘璋,届时勇武豪雄,只是他们平日里总是顾忌我身份,不肯与我认真相角。”
“可如今乱世,汉道不昌,封身为大汉宗室,高祖血裔,当有肃清寰宇,重振汉室之心。”
刘封其言情真意切,宛若多年好友倾诉一般,不知不觉的沁入董袭心中。
“如今年岁尚小,可日后总有征战沙场的时候。皆是敌人可不会以我年少,让我几分。”
说到这里,刘封望着董袭道:“董壮士,你意如何?”
董袭看着刘封俊美而又略显青涩的面容,听着那略有些稚气的问题,心情激荡,猛的大礼下拜,慷慨陈词道:“少主乃是汉室宗亲,何等尊荣贵重,即便征战沙场,也当坐镇中军,运筹帷幄,发号施令。袭不才,愿为少主爪牙,为少主征战沙场,斩将夺旗。”
“少主,袭乃是乡中豪侠,素为官吏欺压,士族视我如罪犯,豪强视我如刀剑,农人视我为虎狼,可天地当知,我等也有报效大汉,封狼居胥之志,可空有雄心,却无伯乐,奈何?”
“今蒙少主不弃,解衣推食,又不计董袭无心之失,温言宽慰。”
“袭别无他物,唯有性命一条,愿以此报于少主。”
“他日少主若有用袭之死,袭若有半分退避,上天诛之!”
刘封感动不已,赶忙将董袭扶了起来:“董壮士,何必如此,封肃敬重壮士忠义,何曾相疑,需壮士立此毒誓。”
董袭自承心迹道:“少主,袭字元代,少主可直称我字。袭此言,天地可鉴,非是相疑,而是少主恩重,不容袭不报答一二。”
刘封恍然,连连点头,握着董袭的手将其再次扶起来:“元代,我视卿如臂膀,岂有自疑臂膀之人?日后再不可如此。”
董袭只觉得刘封虽然年少,却举止端正,进退有据,更兼言谈温润,推心入腹。
少主都有如此风范,那方伯的风姿又该如何让人倾倒?
之后,刘封与董袭闲谈了许久,得知董袭果然不但深悉水战,也精通山地战,乃是一名全才。
而董袭也从刘封的口中,得知了不少惊人的消息,震惊于刘封所拥有的能量。
随后,刘封带着董袭前往步骘、卫旌所在的院落。
面对少主亲自登门邀请,步骘和卫旌都很震惊。
只是步骘还稳的住心神,表现从容,而卫旌要比他激动上许多,险些连话都说不妥当了。
经历过焦矫之事之后,步骘越发沉稳,而卫旌却是深受刺激,此番突然遭遇刘封的礼遇,自然表现的就有些过激了。
当天晚上,刘封设宴为董袭、步骘、卫旌三人接风洗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