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比自己茫然惶恐,要强一些。
“那你……”
“我今晚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……还有一些人,我明明不记得自己认识过,却感觉别人对我很熟悉。
还有……我……”
陈诺到这里,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指,低声道:“算了,没,没了。”
说着,又问了句:“医生,这些都是,我那个病引起和导致的么?就是那个中枢神经系统淋巴瘤?”
“嗯,很有可能。”医生可不敢把话说死,但还是缓缓道:“这个病,我建议你明天还是来医院……嗯,你最好是去大医院挂个神经科,好好的看一下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的家人呢?”
“……不在身边。”陈诺摇头。
“……”
医生收拾了一下心情,缓缓道:“我们是区医院,这个科室恐怕很难治疗你的病。我建议你明天去市医院,挂一个神经科,找专家看看你的这个病。
可能要拍CT,和做一些检查。而且,你最好是让你的家人亲属陪着你一起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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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诺慢吞吞的从急诊办公室里退了出来,面无表情的往医院外走。
其实心中倒并没有太多的难受和害怕了。
反正……这个病,自己早究知道了的。
当初刚查出来的时候,其实也害怕和难受过一阵子。
那次就是这个区医院,只不过是白天的门诊里,自己因为摔了一跤,头晕流鼻血,就来医院看了下。
当时那个医生和自己说的说辞,和今晚刚才的这个急诊医生讲的,其实也差不多的。
当初刚知道的时候,第一个反应就是害怕。
然后……
然后回到家里,心里一开始是难受的,心里堵的慌。
似乎想找个人说话,但……想了好久,却想不到一个。
坐在家里,在奶奶的遗像前坐了好久,心中的念头却依然还是“我该和谁说?又该说什么?”
母亲在监狱里。
奶奶去世了。
自己孑然一生,孤独一人。学校里别说朋友了,连一个说得来的同学都没有。
可想了这许多念头后……
少年就忽然不怕了。
很奇怪的。
他忽然发现,自己不知道该去怕什么?
怕死么?
可是自己死掉了,又会怎么样?
反正……也不会有人在意,也不会有人难受吧。
而且……没准死掉后,去了地下……
可以见到奶奶呢?
所以……
恐惧之后,少年麻木了。
·
陈诺手里捏着病历单走出了办公室,穿过急诊大厅……
忽然一抬头,就看见鹿细细为首的三个女人站在了面前。
“刚才医生和你说的话……都是什么意思?”
鹿细细脸色铁青!
陈诺动了动嘴唇,没言语。
鹿细细劈手就把陈诺手里的病历单抢了过来,定睛一看……
“……病人自述病史:2000年11月确诊中枢神经系统淋巴瘤?
自述症状:记忆力变化,性格变化。
诊断:CA待排。
建议:转院就诊……”
看到这里,鹿细细就觉得天旋地转,饶是强悍的掌控者大佬,也不由得双手颤抖起来。
孙可可着急,也在旁白看着,忍不住道:“这个中枢神经什么瘤,是什么啊?”
“是脑癌。”陈诺低声道。
噗通。
孙可可坐地上了。
·
“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。”
中年女人走进房间里,然后对着正坐在小板凳上,双脚放在木盆里泡脚的吴叨叨道:“给你带了两件衬衫,两条换洗内裤。你明天就穿那条黑色的裤子去,黑色的裤子耐脏,出去几天也就不用换了。”
“嗯。”
吴叨叨有点走神。
片刻后,擦脚起什么,端着盆去院子里把水倒了,回到房间里,却又忍不住,走到柜子旁,看了一眼上面摆的那个碗。
碗底,一丁点细碎的沫子。
前几天,头发最后一次烧掉后,再也没有复原了。
直到今天。
看来自己的那个小师弟……已经……
凉了呀!
吴叨叨叹了口气。
命格那个诡异奇特的家伙,也终究是死掉了么。
“你为什么一定要去金陵城去送送他?上次你不是说在金陵吃了他不少苦头么?”
“哎呀,毕竟是是同门师兄弟。”吴叨叨摆手:“而且我算着我命中与他有缘的。
我既然这次算到了他已经死掉了,那么,去金陵走一趟,参加一下他的后事,也是人之常情嘛。
命中有缘,总要把这个命数应了才好。”
“那你怎知道……”
“他的命数,魂归故土是有的。算算头发烧掉的日子,倒今天,刚好快过头七了。明天去,应该能赶上后事。”
“行行行,你去吧。”
中年女人一边说,一边把房间里的床铺好了,然后脱了外衣上了床。
吴叨叨也翻身上床,把枕头靠在床头,就这么歪着,却从床头柜上拿出一本线状的竖版书,翻了起来。
“……”中年女人不爽的看着躺在身边的吴叨叨。
忽然深吸了口气,然后身子凑了上来,脸上的神色也带着一丝浅笑。
“几个孩子都早早睡了……”
吴叨叨一呆:“……呃?”
中年女人继续道:“你这一出去又是好些天呢……哎呀吴叨叨!你跟老娘装个什么傻!赶紧的!!”
吴叨叨脸一白,身子哆嗦了一下,就看见女人已经把一条裹着睡裤的腿搭载了自己的小腿上……
“那个,那个……哎呀,哎呀头疼……今天头疼的很……可能这几天没睡好,头疼的难受……”吴叨叨心虚又哀求的语气:“改天……改天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