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不过,现在还没有人关心那个处于文明边缘的初生大国,艾格隆也没有兴趣去理会万里之遥的事情。
正当他收起报纸、准备继续散步的时候,他发现有一群人正在向自己走过来。
他警觉性地往周围看了一眼,顺手把报纸交给了夏奈尔,然后自己目视着正在向自己逼近的人们。
随着两边距离的逐渐拉近,他看清了这群人当中领头的那个——赫然是梅特涅首相的亲信助手阿尔弗雷德-冯-根茨先生。
他也正看着自己,一边同时还在和身边另外一个人频频交谈。
而他身边的人,艾格隆并不认识,不过从根茨先生的态度来看,似乎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。
这么说是外交人员了?艾格隆心想。
但如果是外交人员的话,又有什么理由来找自己呢?他还是有些不太明白。
就在他思索期间,根茨先生带着身边的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。
“殿下,听说您在外散步,所以我们过来找您,希望不至于打搅到您,殿下。”接着,根茨先生以惯常的礼貌和冷漠态度向他躬了躬身。
“没关系,只是……你们有什么事情吗?”艾格隆疑惑地问,“没有人通知我今天要和谁会面。”
“很抱歉殿下,是我们的客人坚持请求来拜见您,所以我不得不临时申请,来不及提前通知您了,请原谅。”根茨先生连忙回答。
“这次就算了,请不要再有下次了。”艾格隆冷淡地回答。
虽然表面上不太客气,但是他并不生气,因为现在的事情反而让他感到有些惊奇。
很明显,一个人能让首相的亲密助手如此迁就,绝对不同寻常。
刚刚根茨先生描述他为“客人”,那么他应该不是奥地利人——所以难道是什么外交使节吗?
带着疑惑,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了对方。
这是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人,身材高大,面色红润,额头宽阔眼眶深邃,虽然黑褐色的头发略微有些稀疏,但是依旧能够看得出来年轻时曾经长得不错。在少年打量他的同时,他也在同时打量艾格隆,目光灵动而又犀利,看得出来饱经世故而且心机深沉。
“我叫菲尼克-高登,并非外交人员,只是一介平民罢了,殿下。”还没有等艾格隆发问,他就恭敬地向少年行了个礼,“我是来维也纳旅行的,本来已经准备离开,但是突发奇想,想要过来拜访一下您,以便不虚此行,所以就拜托根茨先生予以通融了……希望您不至于生气。”
“我可不相信什么路人都可以让根茨先生通融。”艾格隆继续打量着对方,“如果您不是外交人员的话,那么您可能是一个可怕的人,或者是危险的亡命之徒。”
被他这么一呛,对面两个人忍不住相视一笑。
“您这可就说得有点过头了。”笑完了以后,高登先生从容地回答,“不过也许并非没有任何道理。”
“那好吧,即使是亡命之徒也比平庸之辈要有意思。”艾格隆摊了摊手,“那么请问您拜访我有什么事情吗?”
“没有什么别的原因,只是有些好奇——拿破仑的儿子究竟长成了何等模样?”高登先生淡然回答,“虽然之前就已经听到了梅特涅先生和根茨先生的描述,但是我旺盛的好奇心还是驱使我想要亲眼见识见识。”
艾格隆愣住了。
不仅仅是因为他说的话,更因为他说的语言——这次他已经换成了法语。
毫无疑问,这年头欧洲大陆的贵族阶级都会点法语,像根茨先生这种混迹外交场上的老手更加会法语,但是特意跑到自己面前还要说法语,绝对是意味深长。
艾格隆看了一眼根茨,发现他仍旧面无表情,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,因而他的心里反而更加好奇了。
些许的激动和不安让他有点魂不守舍,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,镇定地重新看着对方。
“那你现在已经见到了。”他也用法语回答。“请问有什么指教呢?”
高登先生没有立刻回答,他只是继续看了看少年,时而若有所思,似乎有不少的感慨。
“真没想到,二十年光阴的灰烬,就只剩下这么一点了。”突然,他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感叹。“可怜的法兰西啊,一切都如同虚度!”
艾格隆皱了皱眉头。“您在说什么?”
“实际上,高登先生是奥尔良公爵阁下的重要助手。”一旁不耐烦的根茨先生补充了一句。“他大概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了吧。”
“奥尔良公爵……”艾格隆顿时停住了。
“您瞧,每个人都逃不过自己头上的标签。”菲尼克-高登苦笑了一下,“殿下,他说的没错,不过这次我拜访您真的只是自己的一时兴起,并非公爵阁下的命令……您能不能再赏光片刻?我想跟您再聊一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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