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珩笑了下,说道:“萧姑娘武艺太过精妙,实不敢松开,咱们就这般说话罢,不过我可以松一松你的手,腿还是要压着的。”
如果只是手上功夫,少女招式虽然精妙,但力气不如他,还能制服。
陈潇:“……”
这样人贴人,你就不嫌热吗?
少女毕竟性情大气,也没有纠结,清丽如雪的脸蛋儿上默然片刻,低声道:“我的确是白莲教的人,来到你府中,只为查着隆治朝的一桩宫廷秘闻。”
“什么宫廷秘闻?”贾珩心头微动,隐隐觉得接触到了实质。
陈潇清绝玉容如笼冰霜,轻声道:“废太子遗嗣的下落,就在贾府之中,你为锦衣都督,不会不知道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吧?”
或许可以试着争取一下这贾珩。
贾珩眉头皱了皱,声音听不出丝毫端倪,问道:“白莲教的人调查废太子遗嗣做什么?难道是为了出师有名,便于造反?”
陈潇目光凝了凝,一时默然。
贾珩凝眸看向对面的少女,见着有些像着咸宁的眉眼五官,心底生出一念,试探说道:“你是宗室之女?”
陈潇骤闻此言,娇躯不由轻颤了下,此刻二人身形相近,自是被贾珩察觉到少女身体的异常。
贾珩目光幽晦几分,心头笃定,目光在少女略有几分冷艳气质的容貌上流连,道:“怪不得,与咸宁这般像?”
眼前少女只怕是赵周或者废太子的后人,所以才和咸宁眉眼有着几分相似,还有身下跪压的这一双纤细长腿,咸宁几无二致。
只是相比咸宁清冷外表下,隐藏着火焰的炽热以及调皮混乱,眼前女子飞更像是真正一块儿冰玉,此刻被他这般姿势擒拿,全无羞怯忸怩之态,不是没有男女之别,就是心智过人。
陈潇秀眉下的清眸恍惚了下,问道:“咸宁?你是说芷儿妹妹?”
眼前不由浮现许多年前,那个性情爽利的堂妹,在自己身后喊着姐姐。
贾珩打量着少女,目光稍稍在雪巅盘桓片刻,问道:“从雪……年龄来看,你应是咸宁的堂姐,是赵王、还是周王?抑或是废太子的女儿?”
经过这段时间翻阅一些锦衣府的机密资料,对隆治年间的那段夺嫡秘闻,他大概了解了七七八八,还有一些秘闻明显是被人销毁了。
陈潇思量片刻,索性也不隐瞒,清声说道:“我父王是周王,我同咸宁她一同长大,在五年前,我才离得京城。”
贾珩闻言,心道果然,打量着少女,问道:“那问题来了,周王之女为何会加入白莲教,图谋造反?”
一般而言,皇室之间争斗的再厉害,牵涉到男丁已经了不得,不会牵涉到女儿,因为没有必要。
换句话说,就算他把眼前之人绑给崇平帝,崇平帝也不会杀,而是圈禁限制起来,除非其本身犯了皇室本身的谋杀之罪,才会赐死,比如谋刺崇平帝,比如刺杀宋皇后,那就不能留着了。
陈潇默然片刻,冷冷说着两个字:“报仇。”
贾珩皱眉说道:“杀父之仇?可周王是病逝,你向谁报仇?”
其实,现在就算废太子也只是朝野避讳不谈,还在崇平十年被追赠了义忠亲王,对于隆治、崇平两朝的神器流转,真正的丑角,官方定调只有赵王一人。
这是一个想趁着隆治帝重病在宫,打算以兵马挟制废太子逼宫的不孝逆子!
至于废太子,被追赠义忠亲王之后,只能算是成为一段朝堂禁忌,就是大家都讳莫如深,不提此事。
而对当年之事,幸在雍王英明神武,周王深明大义,将赵王叛军全部拿下。
之后,周王则在崇平三年冬,因为长期身子骨不好病逝了。
至于会不会是天子暗下毒手,其实可能性极低,因为周王没有子嗣,身子骨儿又弱,以他对天子的了解,可能会提防,但也不至于狠辣到赶尽杀绝,那么就是……忠顺王?
这的确像是忠顺王能干出的事儿。
那么就说得通了,为何周王之女在大慈恩寺要刺杀忠顺王,这是杀父之仇,不共戴天。
问题在于天子有没有授意,或者说天子默认忠顺王行事?
所以,让咸宁的堂姐一怒之下,投了白莲教,开始从贼谋逆?
陈潇那张不施粉黛宛如清水芙蓉的脸蛋儿上神色幽幽,细眉之下清眸叠烁,静静看着面上似有所思的少年。
贾珩皱了皱眉,轻声道:“你也是宗室贵女,身上流的是陈汉皇室血脉,这般谋逆造反,可对得起陈汉的列祖列宗?纵是周王在世,也不会让你这般胡来。”
周王这位王爷,应该是顾全大局,帮着崇平帝夺下了皇位。
“你也是陈汉皇室血脉。”陈潇借着月华,看向居高临下的少年,目光幽幽,一字一顿说道。
事到如今,唯有先诓骗住眼前之人,再慢慢排查人选,才是正理。
贾珩:“???”
“你其实是废太子遗嗣。”陈潇目光熠熠生辉的看向少年,低声说道。
“一派胡言!”贾珩冷声说道。
不可能,绝对不可能,如果他是废太子的儿子,好似知道当年之事的晋阳,绝不会如此淡然以对,而且一点儿都不阻拦咸宁。
但晋阳好像也不避讳咸宁啊,那再不避讳一次,好像也说的过去,反正都是姑侄。
嗯,不能这么想,品格证据不能作为定案依据。
贾珩目光深深,猜测着真相,或许晋阳先前也不知道?可晋阳以往又好似知道一些什么,起码知道当年的太子遗嗣的下落。
陈潇看向面色变幻,难以置信的少年,低声道:“否则,我不会在宁国府内,以厨娘隐藏身份,接近于你,论起来,你应该唤我一声堂姐。”
贾珩:“……”
不过,如果从咸宁那边儿算……嗯,可那也唤不上堂姐,喊一声大姨子还差不多。
“这只是你一面之辞。”贾珩面无表情,低声说道。
“那你可以把我送给宫里,就怕宫里那位知道你是太子遗孤,现在内掌锦衣,外领京营,不知会怎么想。”陈潇清丽出尘的瓜子脸在月华映照下,不见丝毫惧色,而清冽眸光中倒映着少年的清峻面容,语气更是平静至极。
贾珩面色阴郁,低声说道:“你这是找死。”
陈潇看着对面的少年,清澈如水的目光恍若一泓清泉,低声道:“你怕了,你怕宫里那位猜忌于你,你怕如今的权位不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