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怕你这个陈汉皇室的不肖女,通过一番挑拨离间,使君臣相疑,耽搁了中兴的大局。”贾珩目光逼视着少女,心头甚至闪过一抹杀意。
陈潇玉容微顿,一时语塞。
贾珩低声道:“太子早年子嗣艰难,太子妃无子,而太子膝下只有一子为赵良娣所出,年龄小齐郡王一岁,当年大乱而死于乱军之中,后来经过宗人府验名尸身,况且如果活到现在,就算没有二十六岁,也有二十七岁了。”
说着,伏下身子,凑到少女脸前,看向那张柳眉星眼,琼鼻高挺的瓜子脸少女,冷声道:“你看我有这么老?”
陈潇:“……”
感受到少年近在咫尺的呼吸声,还有那坚毅眉锋下,神芒暗藏的目光,不知为何,心头有些想笑。
贾珩看向少女,却见葱郁鬓发连同脸颊,颗颗晶莹汗珠扑簌簌流淌,秀颈上也满是细密的汗珠,只是晶莹目光清冷依旧,冰肌玉骨的脸蛋儿上,也未见绮丽红晕。
这是把自己当成堂弟了,就以为他不会堆雪人,腿玩年?
“是私生子,你身为锦衣都督,可知废太子曾与静妃生过一个私生子,被皇室视为丑闻?”陈潇容颜淡漠,声音宛如冰雪融化,清澈平静。
贾珩故作不知,凑近少女耳畔,低声说道:“你这谎话真是张嘴就来啊。”
陈潇被少年在耳畔低语,只觉耳垂阵阵发痒,让心头腾腾的慌,冷声道:“你纵是不信,也改变不了你身上流着陈汉皇室血脉的事实。”
那少年起得身来,垂眸看向目光清冷,微微抿唇的少女,锁骨下的汗水沁湿小衣,轮廓若隐若现,但这位周王之女却一点儿都不见羞涩。
是不是他在府中对尤氏姐妹秋毫无犯的名声,给了她错觉?
陈潇冷冷仍是盯着对面的少年,叙道:“静妃是太上皇的宠妃,她与废太子生下一个孩子,当初闹得宫中沸沸扬扬,这是一桩皇室丑闻,锦衣府的密档中可能没有,你不知道也属平常,你可以去问问上了年纪的老人。”
贾珩冷声说道:“纵有私生子,你怎么就确定是我,而不是旁人?或者说,怎么就确定在贾家?”
他或许需要去问一问晋阳,他当初就曾怀疑过可卿是不是废太子遗嗣,但线索在养生堂里断了。
陈潇秀眉轻蹙,粉唇启开之间,樱颗贝齿晶莹闪白,低声道:“莫失莫忘,仙寿恒昌,这两句话是废太子密友长春真人送给废太子的,意味隽永,颇有传国玉玺之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之意,而现在偏偏镌刻在西府的那块儿石头上,这是有人将线索指向了贾家。”
“那就不能是宝玉?”贾珩眉头紧皱,故意问道。
难道当年的小荣国公使出了偷龙转凤的手段?
“不是宝玉,他年龄太小,对不上。”陈潇瞥了一眼少年,淡淡道。
其实眼前之人,年龄依然对不上,她还没有核对清楚,但并不妨碍她七真三假地用言语误导于他。
贾珩冷声道:“也不可能是我,我是贾族偏支一脉,父母俱有籍可查,身世清白。”
他绝不是什么太子遗孤,眼前之人以一个所谓太子遗孤的名头,想要离间一位手握兵权,执掌枢密的重臣。
“你的母亲,是当年内侍省尚药局的一位女医官,而她当年服侍的就是静妃,你既为锦衣都督,手下有不少探事,可以暗中派人查一查你母亲的身份。”陈潇看向对面的少年,不疾不徐说道。
这也是让她颇觉疑点重重之处,不然怎么会这般巧,许是托养在医官的手下。
贾珩目光凝了凝,他此身母亲的确会一点儿医术,但面色不变,冷声道:“你编织了一个谎言,无非是蛊惑人心,离间君臣。”
陈潇目光幽幽地看向对面的少年,道:“你既不信,去查一查就是了,如果你是太子遗嗣,自要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,那把椅子原本就是你的,我不须离间,他也不会容你。”
贾珩冷声道:“妖言惑众,蛊惑人心。”
现在还真不敢让这位周王之女送到天子那边儿,万一她信口开河,把天子忽悠的一愣一愣,然后顷刻之间起了猜忌之心,于国家大事不利。
“你放心,我不会告诉别人,我会帮着你拿回来那一切。”陈潇似是看出对面少年的疑虑,轻声说道。
如果眼前之人真是废太子之子,那么以其夺回皇位,为父皇讨回一个公道,如果不是,也未必不能诓骗、拉拢。
贾珩一时无语,凑近少女的耳畔,轻声道:“你信不信,我杀了你灭口?”
陈潇面色淡淡,但感受到耳垂几近贴近少年温软的唇瓣,娇躯却已有几分僵直,低声道:“我随你处置。”
贾珩附耳在少女耳畔,低声说了一句:“先……后杀呢?”
对眼前少女的身份还有废太子之言,晋阳一定知道,明天去一趟长公主府就是了。
“你……禽兽!”陈潇柳叶秀眉微蹙,清眸震惊地看向少年,只是片刻之间,心头一怔,却见少年缓缓松开自己的手,也不在压制着自己,少年起身,眉头紧皱,面色看不出喜怒。
陈潇玉容如霜,眸光凝了凝,心思复杂,这人真是……
贾珩开口问道:“对了,你名字叫什么?陈三娘?”
陈潇怔了下,幽幽道:“陈潇。”
想来这人心头对自己的身世已有几分怀疑。
“时候不早了,早些睡吧,折腾的一头汗。”贾珩低声说着,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,将头上的黑色布巾拿下。
陈潇:“……”
不知为何,见着上一刻还在喊打喊杀,下一刻就风轻云淡,心头竟有些荒谬。
贾珩说话之间,起身捡着匕首离开,这位周王之女比较棘手,杀又杀不了,毕竟怎么说也是大姨子,但也不能送到天子那边儿,否则,这一套太子遗嗣之言能把他给坑苦。
那么留在身旁从其嘴里套出白莲教的消息,所以,先留着吧。
陈潇看向消失的少年背影,抿了抿粉唇,揉了揉手腕,整了整衣襟,清丽脸颊才浮起一层浅浅红晕,显然放下的一番“男上女下”,并非没有在心底起着一丝异样,只是不过一个呼吸,容色清冷依旧,目光幽幽。
他绝对不敢去问宫里那位,那么只要他查察,她也可以借此查清真相,确定废太子遗嗣,所以……先留下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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