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王面色迟疑,说道:“这…这也太过冒险了。”
“卫国公已经返回京城,以其用兵之能,应该是探囊取物。”邓纬轻声说道。
“先生之言未免……”魏王皱了皱眉,目中闪烁着明亮之芒,说道:“京中有人说,南安此次大败,系因红夷大炮未曾从军远征,卫国公如果带上红夷大炮,或许能够平定西北?”
邓纬沉吟说道:“王爷,这次征西大军是被断了粮道而陷入死地,与是否懈怠红夷大炮倒无多少关联,而卫国公只身还京,红夷大炮想要从南方重新调集,时间上也多有不及。”
而且,还有个问题,如果调回了红夷大炮,岂不是坐实了京中所谓红夷大炮导致南安征西大军大败亏输的谣言,以卫国公之机谋,应该不会如此才是。
魏王道:“先生之言,卫国公不会用那大炮前往征讨西北,这要如何打赢?”
邓纬道:“以卫国公之能,纵然不用红夷火铳利器,应该也能想到办法,先前北方迎战东虏,除却平安州一役,也未曾闻官军依仗炮铳利器而取胜之事。”
魏王点了点头,若有所思道:“是。”
这是朝野有目共睹的事,当初平安州大捷之前,就已取得过一场大胜。
邓纬道:“如果卫国公出兵,朝堂众臣势必反对,那时,殿下可以下场支持卫国公。”
魏王:“???”
心头疑惑之下,目光惊疑地看向邓纬。
邓纬道:“卫国公如果主张出兵,圣上多半信而纳之,但朝臣不然,因连败两场,朝臣早已心存惶惧,议和之念大起”
魏王渐渐明白过来,点了点头说道:“先生。”
“此为获圣心之法。”邓纬说道:“圣上现在刚刚因西北兵事龙体不豫,势必对将来之事思虑,而殿下为皇后嫡长一脉,而圣上为有为之君,对于后嗣之君,当是选贤举能,殿下如今也不是藏拙的时候了,需要让圣上知晓殿下的才略、能为。”
魏王点了点头,道:“先生之言甚是。”
他原本就是无条件支持贾子钰的,再说子钰也是他的妹夫。
邓纬道:“如今这西北兵事就是一次机会,如果卫国公出兵,殿下一定要积极参与其中,最好是投入军旅,帮助打赢这场战事。”
魏王道:“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,就是随卫国公征西。”
毫不动摇地站在卫国公一方,毫不动摇地支持卫国公在兵事上的话语权。
这几位观政的藩王都能前往殿中。
邓纬轻声说道:“楚王眼下不在京城,这段时间,殿下时常可到宫中请安。”
楚王前一段时间刚刚南下探亲,此外就是负责闽浙等地的剿寇事宜。
魏王点了点头,说道:“孤王醒得。”
就在这时,外间一个丫鬟唤道:“殿下,卫妃唤殿下过去的。”
卫妃是前不久魏王纳的侧妃,也是入了宗人府玉牒的侧妃,为汝南侯卫麒之女卫娴,其弟为卫若兰。
邓纬轻声说道:“王爷,天色不早了,在下告辞。”
魏王点了点头,道:“我送送先生。”
说着,送邓纬离开了魏王府。
南安郡王府——
夜色中的宅邸变得愈发愁云惨淡,南安太妃落座下来,白净面皮上见着郁郁之气,转眸看向不远处的王妃罗氏,温声道:“那小儿回京了。”
王妃罗氏压低了声音,说道:“老太太,现在京里已经让人传开了,是那卫国公不让老爷带走红夷大炮所致。”
南安太妃目光幽幽,低声道:“六万京营兵马丧命于西北,神京城中家家缟素,这段时间,京城中的百姓为此不知该多埋怨晔儿,说来说去,还是那贾家的小子故意使坏,当初没有将那红夷大炮给老爷,否则早就打赢了,他一个军机大臣,竟因一己之私,罔顾国家大政,真是令人齿冷。”
罗氏愤愤说道:“老太太说的是,就该去荣国府兴师问罪,现在有他们贾家一半的罪过。”
南安太妃冷笑一声,说道:“现在贾府闭门不出,分明是自知理亏,做贼心虚。”
自从南安郡王在西北大败以后,贾母也不怎么会客,当南安太妃赶来之时,贾母就告知下人,叙说自己身子不适。
南安太妃道:“既然他回了京,等朝廷议过战事以后,我非要寻他讨一个公道!”
第二天,天光大亮,天穹仍然是灰蒙蒙的,乌云翻涌不停,似乎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雷霆风暴。
贾珩起得床来,在尤三姐的侍奉下,对着衣柜上的铜镜穿起衣裳,不多时,就听到丫鬟来报,宫中天使传信,等到午时,内阁六部、军机处等朝臣将会前往含元殿议事,贾珩用罢早饭,在家陪了秦可卿一会儿,骑上骏马,向着安顺门行去。
大明宫,含元殿
崇平帝在吐血晕厥数天之后,首次召开众臣集会,趁着卫国公从江南返回的窗口,群臣共议西北边事。
伴随着内监带着尖锐的声音,垂挂而落的珠帘挑动,崇平帝身穿明黄色龙袍,面色灰败,精神萎靡,来到御座上落座。
“臣等见过圣上,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下方群臣山呼万岁。
“诸卿平身。”崇平帝道。
下方群臣听到崇平帝的声音,心头为之一松,拱手道:“谢圣上。”
可以说这次君臣午朝,除了廷议边事,也是崇平帝向文武百官展示自己龙体并无大恙,安定人心的机会。
贾珩此刻就在一众朝臣班列,却不知有多少目光和心神落在刚刚返回的卫国公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