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与铁狂人剧烈交手之后,却没有被震飞开来。韩雨烟的整个人剧烈震颤,浑身骨骼像是被震散了架,一时气力全失,她的一头发髻也全数崩开,披散于肩。
此时铁狂人的重剑,正往她的螓首上空劈斩下去。
“你休想!”
任东流也飞空而来,钢铁大枪上涌出了无数雷霆,刺向了铁狂人的身后:“死!”
铁狂人却冷冷一笑,不闪不避,任由那铁枪从他的后背刺入。
他的重剑却轰斩而下,一剑就将韩雨烟劈成了两半。
韩雨烟身上的血液,瞬间就被铁浮屠吸噬一空,使得铁浮屠甲外燃烧的血焰,更加强盛。
此时铁狂人更抬起了猩红的眼,看向了太守司空禅。
他现在的意志与气血,还能支撑一阵。
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战斗,现在才刚开始。
※※※※
“——是役,旗主共杀死内府军三千七百余人,盐丁一千四百人,杀太守夫人韩雨烟!杀太守近侍韩隆!杀内府军副指挥使廖工!杀内府军副指挥使若天都!杀望莱盐务巡检使王羽飞!杀南吴盐务巡检使赖天德!共斩五品六人,其余五品以下,共计六品武修十七人,七品武修七十四人。
此外内府军指挥使任东流重伤,据说大战之后,任东流已无法起身,被人用担架抬着返回。太守司空禅重伤,当时他的右臂右腿都被旗主斩断,虽然战后就被续上了手足,却剑意入体,难以行动,一直避不见人。”
这是傍晚时分,秀水郡城北侧三十四里一座临时搭建的军帐之内。
随着鲁平原的语音落下,整个军帐内的气氛凝固如冰,落针可闻。
所有参与会议的分坛主与猎户村的首领都是面色青沉。
他们大多未与铁狂人有过多少接触,谈不上伤心难过,却难免心生钦佩。
而在钦佩之余,众人也不免为铁旗帮与西山堂的前途忧心忡忡。
那些猎户首领的脸色,尤其难看。
他们大多都是愁眉不展,眼现出苦涩之意。
众人其实也有想过旗主晋升失败的后果。
然而铁旗帮家大业大,能动员数万人力。
副旗主铁笑生也已晋升五品。
众人从未想过,太守司空禅竟然亲自下场,对铁旗帮施于重击。
——虽然至今为止,铁旗帮除了旗主与古市堂主身亡,其余损失不大。反倒是司空禅丧妻,内府军损失惨重。
然而所有人都意识到,铁旗帮此时形势的恶劣。
计钱钱与陆乱离二人,则都含着几分心疼的看着众人的最上首处。
楚希声就坐在那里,他面色苍白如纸,双眼微红。一只手紧紧的按在刀上,眸光则凌厉如刀。
“旗主呢?他生死如何?”
其实早在两个时辰前,楚希声就已接到铁笑生的传信,得知铁狂人晋升失败的消息。
秀水郡的城门楼上,更是挂上了一面大旗,宣扬铁狂人已经败亡一事。
楚希声却无法相信,铁笑生的来信中也未提及铁狂人的结局。
楚希声仍抱着最后一线希望,希望铁狂人能够从大军合围中脱身。
鲁平原苦笑道:“旗主最后血气枯竭,在最后合同战甲‘铁浮屠’一起,自沉于地层深处,不见踪迹。此时就连吴媚娘的人也无法确证他的生死,不过就常理来说,旗主——”
他想说旗主必已陨亡,看当鲁平原望见楚希声那失魂落魄的神色,这句话竟卡在了喉咙里面说不出口。
不过一些该说的消息,还是必须得说。
“郡尉沈周已经统军出城,总数七千郡军合同内城数个世家的族兵,共有二万三千人。他们以两千人占据城东码头,其余大部则列阵于城墙下,正向我方逼近。此外还有两件事——”
鲁平原的语音顿住,扫望了周围众人一眼,意思是现在的情况不便说。
楚希声却微一挥手:“有什么坏消息,一并说了。”
鲁平原蹙了蹙眉,还是开口道:“是与天平军有关,就在一个时辰前,我们的探骑在古市集的东北面,发现天平军的身影,共是一万六千人,由天平军游击将军魏莱亲自统兵。
另有十七连环坞,已经聚集一百多条大船,正从上游横扫南下。不过最让人心忧的是江南郡水师营,据说那边水师营中的战船都消失无踪,不知去向。”
天平军是直属总督的州兵,一共分成四部,驻于天平郡,秀水郡,临海郡与泰山郡,是为防备海寇与瀛洲国而设。
其人员与装备都比照边军,其战力之强,更在东州内府太监的内府军之上。
而江南郡水师营,则是东州战力排名第二的水师,拥战船百艘,人员近万。
帐中诸人闻言更觉心情沉重。
丹氏父子的脸更是像苦瓜一样,他们感觉这次真是被楚希声与铁旗帮坑到修罗地狱,可能再爬不出来——
鲁平原也发现众人人心惶惶。
其实他不赞同将这些消息公之于众。
这除了让所有人更加慌乱,起不到什么作用。
他自己也非常无奈。
鲁平原原以为自己有了一份光明前程,可铁狂人之死,又让他这份差事的前景黯淡无光。
“少旗主!”鲁平原暗暗一叹,双手抱拳:“还请少旗主速做决断!属下以为,我们还得尽早汇集部众,撤往西山内部躲避为上,一旦被朝廷兵马合围,必难抵挡。”
西山堂的人马都在这里。
所以鲁平原言中所指的部众,是单指铁旗帮众,尤其是这些帮众的家属。
魏阳却一声苦笑,微微摇头:“时间紧迫,天平军至多半日就可渡江。浔阳堂主陆九离也没可能挡住十七连环坞的兵锋,我们在这边多耽搁一个时辰,就有全军覆没的风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