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庶吉士进入翰林院,因成绩优异,改授翰林编修,在明宪宗即位后,他曾上疏呈陈“勤讲学、公听政、广用贤”三事,后因言词过激被宗宪所厌,愤而辞官归里。
只是张贞在仕途失利,却是在士林获得了极大的声誉。
在辞官这二十二年间,他一直致力于教学,跟原户部尚书李敏共创紫云书院,更是带着自己弟子宣扬自己的理念,故而在士林中拥有极大的声望。
在朱佑樘刚刚继位的时候,徐溥等人便力推张贞回朝,而张贞再三推辞后才应允,以翰林修撰的身份参与修纂。
张贞不仅成为河南乡党当之无愧的党魁,而且被许多官员誉为当朝第一贤者,在朝堂的声望已经盖过礼部尚书徐琼。
现在突然站出来将矛头指向汪直,这背后所蕴含的攻击力比礼部左侍郎刘分健还要强,而他的的言词注定会引发士林的声援。
诛杀汪直,不仅是张吉的愿意,现在恐怕已经代表大明士林的一种声音。
“汪直以刘大夏一家性命逼迫刘大夏供出安南档案所藏之处,朕已知其中实情,此事不宜论罪!”朱佑樘翻开不按正规流程递上来的奏疏,发现果然是以汪直烧死刘大家全家一事为切入点,便淡淡地表态。
汪直的做法虽然残忍,但并不见得多大的错。
刘大夏至今都还想藏着安南档案,却是不知晓现在安南档案关乎此次对外的战事,更关乎大明的国运。
若是汪直这般一心为大明的人都要因此获罪的话,那么自己是想要跟这帮文臣共享太平之福,对西南百姓的生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。
在场的文武百官听到朱佑樘的表态,对这个结果其实是意料之中。
这位终究不是任人摆布的贤君,而是一个有着权术和干劲的帝王,故而不太可能处置汪直那种替他办差的太监。
东边渐渐亮起,只是出现了一片霞光。
张贞拥有二十年教学经验,而后便像是身处课堂般,显得饱含激情地抬眸:“陛下,你怎么能庇护此等恶贼,那可是数十条人命啊!”
此话充满一种不甘和震惊,仿佛朱佑樘真的犯了错一般。
在场的官员还真被这位德高望重的张贞唬住,不少官员开始思索该不该放过汪直,该不该将汪直碎尸万段了。
“张贞,你是觉得大明的江山社稷重?还是刘大夏一家数十口的命贵?”朱佑樘对这种感情牌免疫,便是淡淡地反问。
张贞在这么多年的论道的过程中历经无数场次的辩论,当即发挥所长:“陛下,这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!勿以恶小而为之,勿以善小而不为,此为前贤所述也!”
“朕今不论修身,而是治国!你盯着刘大夏一家的生死,盯着汪直的小恶,难道都不在意大明跟黎朝的战事了吗?”朱佑樘发现这个老头才是混淆概念,不由得大声质问。
咦?
吏部尚书李裕等官员听到朱佑樘如此条理清晰的反驳,不由得轻轻地点头,同时对这位越来越有皇威的帝王刮目相看。
若从君子的角度判断,汪直用刘大夏全家要挟的做法,可以说是地地道道的小人行径。只是从国家的利益出发,汪直这种做法无过而有功。
张贞发现眼前的年轻帝王还真不好忽悠,便抛出另一个攻击点道:“陛下,恕臣直言,这场战事本就不该有!天下牵一发而动全身,今新朝,当起沉疴,致中兴。然战事一起,西南糜烂,百姓无日安宁,朝廷便无盛世可言!”
“张修撰,黎朝不过是一个小小藩国而已,你这怕是妄自菲薄了吧?”礼部尚书徐琼忍不住站出来。
“黎朝用兵,我朝必胜,尔何言西南糜烂?”
户部尚书李嗣其实是最不愿意兴战事的人,毕竟战事一起,财政就得向西南倾斜,但此次并没有反对。
打仗确实是要花钱,但而今黎朝已经是得寸进尺。若大明继续忍气吞声,人家对西南的百姓必定是变本加厉,还不如一战来立天朝之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