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现在是堂堂的新科探花,这一张门生刺送到王越手里,便是第一个投帖的门生,地位便能一举超过前面的状元刘存业和榜眼钱福。
论孝,他不及刘存业;论才情,他不及钱福;只是论到为官之道,他自信可以碾压前面这两个白痴。
“呵呵……恭喜王总宪喜得良徒!”礼部尚书徐琼见状,便是道喜道。
王越深深地望了一眼跪在面前的靳贵,而后环视在场的新科进士及重臣道:“本官是大明的臣子,奉皇差主持会试审批试卷,优取劣汰矣,能通过皆因汝等多年求学所故,何来师生名分?因科试而缔结师生,此乃官场之陋习也!”
此话一出,像是重重地打了所有词臣的脸上般,甚至是带着回响。
自从大明实行科举取士后,官员和考取功名的考生产生了命运的交集,得势的官员可以顺理成章地收下一大帮门生。
县试,知县跟考生缔结师生关系。
府试,知府跟童生缔结师生关系。
院试,一省提学跟生员缔结师生关系。
乡试,乡试主考官跟新科举人缔结师生关系。
会试,这最有含金量自然是新科进士跟会试主考官缔结师生关系。
……
正是这种师生关系,座主与门生既是施恩与报恩的关系,同时又构成利益共同体。最终的结果是老师在朝堂做贤臣,学生则在地方压榨百姓向老师送冰儆、炭儆和别儆。
王越终究还是王砍头,心里始终装的是华夏的百姓,而不是什么朋党。
虽然现在收下六百零一名新科进士做弟子,他在朝堂便有了一席之地,但最终还是抵住了这份诱惑。
更为甚者,他的矛头指向了这种自欺欺人的官场陋习,明明只是尽着自己职责批阅试卷,结果竟然有了师生的名分。
“恩师,饮水则思源,依木则思荫;一冠、一组,安所非老师赐也!”靳贵没想到仍会遭到拒绝,很快便按着一贯的说辞道。
王越却是冷冷一笑,显得义正辞严地道:“你们拜师无非是想要寻靠山!只是自古朝廷之害便是朋党,本官已上疏于皇帝,请其惩治此等官场陋习!”
这……
刘吉等官员看到王越竟然如此抨击朋党,更是已经上疏向皇帝提议惩治科考师生,不由瞠目结舌起来。
如果这种攻击出现在其他时候,王越肯定会被满朝的官员直接喷死。
毕竟这种通过科试缔结的师生关系,正是清流官员能够抗衡皇权的重要保障,而词臣更是这种关系的最大受益者。
不说是当权的词臣们,哪怕地方的小小的知县都会极力拥护这种缔结师生关系的形式,焉有不痛恨王越之理?
所幸,现在朝堂给词臣的土壤越来越少,反而是皇权越来越强,致使这个陋习还真有可能被整治。
只是任谁都没有想不明白,明明已经是这种制度的最大得益者之一,能够堂堂正正收下六百零三名进士官,但王越竟然想要推翻这个制度。
“真的……好刚啊!”
徐鸿等新科进士看到王越如此表态,虽然心里难免有些失落,但望向王越的眼睛已经绽放出光芒。
“朝廷要是多几个王越,岂有不兴之理!”赵承庆从小便钦佩王越,而今看到王越直指官场陋习,不由得暗暗感慨道。
弘治二年的荣恩宴出现的变数实在太多,以至在许多年后,亦还有人津津乐道。
荣恩宴的第二天,六百零一名新科进士需要到鸿胪寺报到,进行为期三天的“岗前培训”,主要是学习朝会、筵席、祭祀等官场礼仪。
值得一提的是,他们这一届的进士还会立进士题名碑,将他们所有人的名字都刻在上面。
正当六百零一名新科进士进入鸿胪寺的时候,京城突然爆出一则重磅消息:都察院、户部、刑部和顺天府衙联合行动,封查在京的所有当铺、钱肆和钱庄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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