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于这个时期文风处于鼎盛时期,故而街道不乏读书人的身影,城中的私塾传出朗朗读书声,而城中颇多古玩字画店,处处透着一种古色古香。
泰和城建于唐代,呈正方形城体的结构,由两条宽阔的青砖街道纵横交错,泰安县衙正是坐落在城西。
两辆由南门进来的马车纷纷地行驶在热闹的青砖街道中,在来到街中心的时候,旋即便向左拐向县衙。
今天是一个阴天,但并没有下雨的征兆。
泰和县衙后院,此刻空气飘着一股浓浓的酒肉香,这里显得其乐融融的模样。
身穿七品官服的苟知县留着漂亮的八字胡,虽然在普通百姓面前是高高在上的父母官,但此次像是一条巴结狗。
他正讨好地朝一位身穿四品官服的中年男子敬酒,脸上尽是谄媚之色:“程知府,下官再敬您一杯!”
“这南溪酒果然名不虚传!”程知府将杯中的佳酿饮尽,显得十分儒雅地评价道。
旁边坐着的六旬老者身上同样拥有儒雅之气,微微一笑地道:“老夫已经备了十坛佳酿,程知府明日归去之时,便可一并捎上,还请莫要推辞!”
县衙的钱师爷在这里帮着倒酒,想到这酒的年份,不由得暗暗瞠目结舌。
“呵呵……曾举人如此热情,那本府便却之不恭了!”程知府并没有摆官架子,又是开怀而笑地道。
曾不凡看到对方收下自己的礼,这一切其实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。
在泰和县内,现在最有威望的并不是李士奇和陈循的首辅之家,而是因状元郎曾鹤龄而兴的曾家。
曾家的祖上是北宋农学家曾安止,虽然到了这一代已经有所没落,但却能够一直维持书香门第的体面。
到了曾鹤龄这一代,曾家像是得到上苍庇佑般,先是其兄曾椿龄高中进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,而曾鹤龄于永乐十九年高中状元。
由于主持会试的考官是本县的杨士奇,即手持重权的大明首辅,曾鹤龄自然而然地拜在杨士奇门下。
因有杨士奇的照顾,他参与编修《成祖实录》、《仁宗实录》和《宣宗实录》,仕途可谓是一帆风顺。
正统三年,他以翰林侍读学士的身份出任顺天乡试主考官,正当他要借此进入礼部的时候,结果没两年便病逝于任上。
虽然曾鹤龄并没有两位首辅般显赫一时,但其仕途为后来者奠定了基础,而曾家的人才是层出不穷。
曾追是曾鹤龄的嫡孙,于成化十四年摘取探花郎,而他跟曾鹤龄属于祖孙鼎甲,一时被传为科举佳话。
曾家三代共计出现六位进士,所以盛传“曾家巷里状元坊,一门三代六进士,祖孙两辈双鼎甲”,而曾氏一族的举人还有将近十人。
即便到了现在,曾家之人曾彦是成化十四年的状元,现在还在翰林院任职,致使曾家的荣耀一直持续到现在,故而成为整个泰和县最显赫之家。
曾不凡正是曾鹤龄的孙子,亦考取了举人功名,但在会试中屡试不第。
由于年事渐高,所以他早已经放弃了科举一途,更是到外地做了几年的县丞,而今执掌曾家的产业。
正是家族的底蕴摆在这里,所以曾不凡完全拥有跟程知府平起平坐的资本,甚至指使程知府为自己办事。
“曾举人,本县亦敬您一杯!”苟知县亦是难得有机会跟曾不凡同桌吃饭,所以对曾不凡亦是巴结道。
曾不凡端起酒杯轻呷一小口,便抬头望向旁边的程知府:“当今圣上严于选官,此事人尽皆知。今年京察必定淘汰一大批不称职官员,我堂兄在京城跟文选司张郎中为同年之谊,此事定会助知府大人一臂之力!”
虽然京官对京察畏之如虎,但地方官员却是将三年或六年一次的京察视为机会,届时会出现大量的空缺。
他们一旦能返回京城任职,那便是地地道道的京官,可以说是青云直上了。
程知府作为堂堂的四品官员,之所以甘愿受曾不凡驱使,更是不惜开罪一位告老还乡的原兵部尚书,正是想要攀上这个关系好重返京城追逐名利。
程知府心里像是吃了蜜般,当即便郑重地拱手道:“呵呵……若此次本府能够顺利返京,他日必有厚报!”
正是这时,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鼓声。
苟知县先是微微一愣,而后反应过来是县衙的鸣冤鼓响了,若不是有人故意闹事的话,那么便出现了不得了的冤情。